OpenAI内斗五天完整始末，背后是人类持续两百年的恐惧

作者｜周雅

在OpenAI持续五天的混乱内斗之后，最新动态是：

Sam Altman(山姆·奥特曼)回归OpenAI重新担任CEO，同时，Greg Brockman(格雷格·布罗克曼)也将一起回归。

11月22日，OpenAI在X平台上官宣：“我们已经达成「原则性协议」，奥特曼将重返OpenAI担任CEO，并与Bret Taylor(雷特·泰勒)(主席)、Larry Summers(拉里·萨默斯)、Adam D’angelo(亚当·德安杰洛,Quora 创始人)组成新的董事会。”其中，德安吉洛是上周五解雇奥特曼的前董事会的留任者，他留在新董事会中，以便为前任董事会提供一些代表权。

据悉，这个小型的新董事会的主要工作，是审查和任命一个由最多9人组成的正式董事会，以重置OpenAI的管理架构。微软很可能在扩大后的董事会中占有一席之地，奥特曼本人也将在里头。

各方都已经发布奥特曼回归的消息，似乎这场闹剧将到此画个句号。奥特曼在X上写道，“我热爱OpenAI，过去几天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这个团队及使命保持团结。在新董事会和萨提亚的支持下，我期待回到OpenAI，并与微软建立牢固的合作伙伴关系。”

随后，微软CEO萨提亚·纳德拉(Satya Nadella)转发了奥特曼的这条X帖子并写道：“OpenAI董事会的变化，是迈向更稳定、信息更灵通、更有效治理道路上必不可少的第一步。我和奥特曼、Greg进行了交谈，并同意他们在OpenAI领导团队中发挥关键作用，以确保OpenAI继续蓬勃发展并实现其使命。我们期待在我们强大的合作伙伴关系基础上，为我们的客户和合作伙伴提供下一代人工智能的价值。”

OpenAI的另一位投资者Thrive Capital则称，奥特曼的回归“对公司、员工、那些以他们的技术为基础的人、以及整个世界都是最好的结果”。

但对于吃瓜群众而言，奥特曼的回归甚至比他被罢免更令人震惊，毕竟谁也想不到，这场宫斗剧最终竟然回归原点，仿佛无事发生一样。

要知道此前，OpenAI董事会似乎坚持要罢免奥特曼，还不惜为此在三天内火速换了两名CEO，先是任命CTO Mira Murati(米拉·穆拉提)来当临时CEO，而后又找来Twitch前CEO Emmett Shear(埃米特·希尔)担任临时CEO接替米拉·穆拉提。

但是希尔威胁说，除非董事会提供不当行为的文件或证据来支持解雇奥特曼，否则他将辞职——这似乎是导致董事会认真谈判的原因之一。因为在回归消息宣布之后，希尔指出：“经过72个小时的紧张工作，我对这个结果深感高兴。临时接管OpenAI时，我不确定正确的道路是什么。这是一条让所有利益相关者正确行事并最大限度提高安全性的途径。我很高兴能参与解决这个问题。”

截止到目前，OpenAI的这场闹剧似乎已经趋于平静，但这依然不妨碍我们重新回顾这场“持续五天、被全球围观、反转再反转”的硅谷大戏。

‘’当地时间11月16日周四

· 奥特曼收到Ilya Sustekever(伊尔亚·苏茨克维)发来的信息，要求周五中午谈话。

——总结：纷争开始了。

‘’当地时间11月17日周五

· 中午在Googe Meet通话中，除了布罗克曼之外，整个董事会成员都在场，苏茨克维告诉奥特曼被解雇了，并且新闻很快就会发布。

· 中午12:19，布罗克曼收到苏茨克维的短信，要求快速通个电话。几分钟后他加入电话会议，布罗克曼被告知将被从董事会中除名（但将保留他的职位），并且奥特曼已被解雇。

· 几乎在同一时间，OpenAI发表了一篇博文，宣布CEO山姆·奥特曼将离开公司，CTO米拉·穆拉提被任命为临时CEO，任命立即生效。博文中还指出：“奥特曼先生在与董事会的沟通中没有保持坦诚，阻碍了董事会履行其职责的能力。董事会不再对他继续领导OpenAI持有信心”。

· 对于奥特曼的离职，谷歌前CEO Eric Schmidt发文表示，奥特曼是他心目中的英雄，他将一家公司从一无所有发展到价值900亿美元（约合6498亿元人民币），并永远改变了世界，“我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 奥特曼在X平台上发文称：“我很喜欢在OpenAI的日子，这对我个人来说是变革性的，希望对世界也是一种变革。最重要的是，我喜欢和这些有才华的人一起工作。”

· 在宣布奥特曼离职后，马斯克旗下X平台挂出了“求职申请链接”并配文“以防有人需要”。

· 布罗克曼宣布辞职，并在X上提到：“我仍然相信创造安全的AGI并造福全人类的使命。”随后，他又发布X表示“奥特曼和他对董事会的行为感到震惊和难过”。

· 布罗克曼辞职后，OpenAI的三名高级研究人员纷纷效仿宣布辞职，包括研究主管Jakub Pachocki、人工智能风险评估主管Aleksander Madry和长期研究员Szymon Sidor。Pachocki和Sidor曾与布罗克曼合作开发OpenAI Dota 2 人工智能机器人，而Madry于2023年5月加入该公司，后来组建了一个团队以降低人工智能风险。

· 微软就奥特曼被罢免一事发表了一份声明，萨蒂亚试图安抚市场的紧张情绪，并保证解雇奥特曼不会对合作伙伴关系的发展产生重大影响。“我们与OpenAI签订了长期协议，可以完全访问我们实现创新议程和令人兴奋的产品路线图所需的一切，并继续致力于我们的合作伙伴关系以及Mira和团队。”

——【总结】从奥特曼被罢免，到布罗克曼辞职，到OpenAI三名高级研究人员效仿宣布辞职，到微软发声明，这天是个黑色星期五。

‘’当地时间11月18日周六

· Axios引述OpenAI首席运营官Brad Lightcap的一份内部备忘录，澄清了奥特曼被解雇的一些猜测：“我们可以明确地说，董事会的决定不是为了应对渎职行为或与我们的财务、业务、安全或隐私实践相关的任何事情。这是奥特曼和董事会之间的沟通障碍。”

· 奥特曼向投资者散发消息，他计划推出一家新的AI公司，合作伙伴可能是布罗克曼，该项目仍在开发中。

· OpenAI董事会正在与奥特曼讨论重返CEO岗位，他对回归感到“矛盾”，并希望进行治理变革。

——【总结】事件持续发酵，奥特曼在考虑下一步该怎么走。

‘’当地时间11月19日周日

· 奥特曼发X称：“我非常热爱OpenAI团队”，引发了OpenAI员工大规模转发并花式秀“爱心”emoji表情符号。

· 奥特曼与布罗克曼抵达OpenAI公司旧金山总部，与高管们会面进行谈判。据称，奥特曼回归的一大条件是现有董事会（解雇他的人）必须下台，此外需要董事会发表一份声明，以澄清他的不当行为。

· 据彭博社报道，萨提亚正在调解奥特曼、布罗克曼以及四位现任董事会成员之间的讨论，因为他们试图选择新的董事会。消息称，微软非常希望在20号周一股市开盘之前结束此事，但微软对此不予置评。另外，据与奥特曼关系密切的消息人士透露，周日下午5点是截止日期，如果没有达成协议，事情将采取“不同的道路”。

· 《纽约时报》一整天都在更新有关OpenAI谈判的文章，有趣的是，还记录到了谈判过程中的食物。中午12点45分，一名送货员带着 Boba Guys 连锁店的十几杯饮料骑着摩托车出现在外面，还提着两个袋子。随后，另一名送货员又送来了六打饮料。下午6点15分，一名送餐司机在后门停下，从麦当劳跳下车，提着四袋东西。OpenAI 的两名员工将它们装上手推车，然后推着它们进去。

· OpenAI临时CEO米拉·穆拉提计划重新聘请奥特曼和布罗克曼，而同时，董事会成员也在寻求一位新的CEO来接替米拉·穆拉提。

· OpenAI董事会聘请亚马逊游戏直播平台Twitch的前CEO埃米特·希尔担任CEO，奥特曼回归失败。埃米特·希尔在X上写道：“今天我接到一个电话，邀请我考虑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成为OpenAI的临时CEO，在与家人协商并思考了几个小时后，我接受了。”

· 据OpenAI内部备忘录内容，OpenAI董事会表示“坚定地坚持其决定（指罢免奥特曼），认为这是推进和捍卫OpenAI使命的唯一途径”，“简而言之，奥特曼的行为以及他与董事会互动中缺乏透明度，破坏了董事会按照其职责对公司进行有效监督的能力”。董事会称，奥特曼失去了董事会的信任，解除其职务对于保持董事会履行职责和推进本组织使命的能力是必要的，以及任何CEO都必须对董事会诚实、透明。

· 大家一直好奇这整件事的始作俑者，种种消息直指是OpenAI首席科学家苏茨克维领导了解雇行动，苏茨克维在X发帖称：“我对我参与董事会的行动深感遗憾。我从未想过要伤害OpenAI。我热爱我们共同建立的一切，我会尽我所能让公司重新团结起来。”随后，奥特曼转发了苏茨克维的这篇帖子，并附上三颗“爱心”。

——【总结】这天可统称为“谈判日”，但最后无奈谈崩了，事情的走向开始不受控制。

‘’当地时间11月20日周一

· 纳德拉宣布：OpenAI创始人奥特曼和布罗克曼及其同事们将加入微软，领导一个新的高级人工智能研究团队。

· 奥特曼转发了萨提亚的帖子，并回复“使命仍在继续”。纳德拉还暗示了他如何看待阿尔特曼在微软的新角色。“多年来，我们在如何为创始人和创新者提供空间，以在Microsoft内部(包括GitHub、Mojang Studios 和 LinkedIn)建立独立身份和文化方面学到了很多东西，我期待你也能这样做。”

——【总结】尽管谈崩了，但不得不赞叹萨提亚对于整件事情的处理，奥特曼和布罗克曼将加入微软的消息，让微软不但稳住了股价且股价上涨，微软赢麻了。

‘’当地时间11月21日周二

· 700多名OpenAI员工要求董事会辞职，否则可能集体投奔微软。OpenAI员工表示：“微软已向我们保证，将雇佣OpenAI所有的前员工。”

· 根据多方消息，奥特曼还未出现在微软的公司名录中，他仍被标记为OpenAI访客，这并不奇怪，毕竟入职还需要走一段内部流程。一旦奥特曼完全入职，他将在微软内部获得CEO的头衔，并可能会雇用数百名威胁要辞职的OpenAI员工。

· The Verge引述多位消息人士的消息称，如果解雇奥特曼的其余董事会成员下台，奥特曼和布罗克曼仍然愿意重返OpenAI。

· 据The Information报道，在临时CEO埃米特·希尔接任这一职位之前，OpenAI的剩余董事会成员还向另外两人抛出了橄榄枝：GitHub前CEO纳特·弗里德曼 (Nat Friedman) 和Scale AI 首席执行官亚历克斯·王 (Alex Wang)，但两人都拒绝了。此外，董事会成员甚至邀请OpenAI的竞争对手Anthropic的首席执行官Dario Amodei来担任CEO，并提议两家公司合并。

· 《华尔街日报》写道，参与解雇奥特曼的前董事会成员之一苏茨克维在与布罗克曼的妻子安娜·布罗克曼谈话后，转而要求阿尔特曼回归。曾经，苏茨克维在OpenAI主持了布罗克曼和安娜的婚礼。

· 新任临时CEO希尔也参与了这些谈判的调解。

——【总结】事情开始降温，就连最初参与罢免奥特曼的董事会成员之一、OpenAI首席科学家苏茨克维都改变态度，包括董事会在内的每个人都开始回归理性，并将OpenAI重新组合起来。

‘’当地时间11月22日周三

· OpenAI在X上官宣：“我们已经达成「原则性协议」，阿尔特曼将重返OpenAI担任CEO，并与Bret Taylor(雷特·泰勒)(主席)、Larry Summers(拉里·萨默斯)、Adam D’angelo(亚当·德安杰洛)组成新的董事会。”

——【总结】至此，OpenAI内斗大戏告一段落。

‘’山姆·奥特曼被罢免内幕

随着山姆·奥特曼的回归，关于此次罢免事件的内幕细节也开始浮出水面。

在奥特曼被罢免的前几天，OpenAI几位研究人员致信董事会，警告说他们发现了一种强大的人工智能技术，可能威胁到人类。

这封一直未曝光的「信」和内容中提到的「AI技术」，可能是造成奥特曼被罢免的催化剂之一。
这项技术来自内部一个名为Q*（发音为 Q-Star）的项目，据称Q*表现出接近人类的高级推理能力。

Q*有两个特征：Q-Learning（RL算法）和Star（搜索算法）。

1、研究人员认为，数学是生成式AI发展的前沿。目前，生成式AI擅长通过“统计预测下一个词”来进行写作和语言翻译，对同一个问题的答案可能会有很大差异。

2、然而，如果能够征服进行数学运算的能力（在数学运算中只有一个正确答案），这意味着AI将具有更接近人类智能的推理能力，研究人员认为这可以应用于新的科学研究。

3、来自内部的匿名信源透露，凭借巨大的算力资源，这个新模型能够解决某些数学问题。虽然目前只有小学生水平，但在此类测试中取得好成绩，让研究人员对Q*的未来充满乐观。

OpenAI内部人士认为，Q*可能是该初创公司寻找所谓的人工通用智能（AGI）的重大突破。

此前，OpenAI官网页面列出了五个核心价值观供其员工遵循，“AGI”被列为第一个，剩下四个分别为“强烈和顽强”、“规模化”、“创造用户喜爱的东西”、“团队精神”。OpenAI将AGI描述为“在大多数经济价值任务中超越人类的高度自主系统”。

而对于AGI发展风险的顾虑，也一直被认为是引发OpenAI这次内乱的内因。

现在OpenAI的管理层可能已经重回稳定，预计不再会有什么变数，但是对于AGI到底被OpenAI突破到什么程度，以至于形成了路线之争，背后细节依然不够明朗。以至于埃隆·马斯克也说，如果吓到你们要开掉CEO，应该告诉我们原因才对。

历史上第一部科幻小说，叫《弗兰肯斯坦》，是英国作家玛丽·雪莱在1818年创作的长篇小说，讲得是生物学家被自己创造的生命追杀的故事。

200年过去了，生物学家并没有造出有身体的生命，但是计算机专家却造出了没有身体的智能。但是我们对于“像我们”却不是我们的“它们”的恐惧，一直未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