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家尝试使用干细胞治疗COVID-19患者

▲ Kunlin Jin教授在北德克萨斯大学健康科学中心的实验室中研究干细胞

最近，北京一家医院正在对超过100名COVID-19患者进行间充质干细胞注射，从而帮助他们对抗新冠病毒。目前的实验性治疗属于疗法临床试验的组成部分，相关人员表示现阶段该疗法已经出现缓解COVID-19症状的早期表现。

然而，也有其他专家对该试验的设计方式提出批评，警告称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表明该疗法适用于COVID-19。他们强调，在疫情流行期间，其他疗法在帮助患者方面比干细胞疗法更具潜力。

截至目前，研究人员仅报告了北京佑安医院七位接受干细胞治疗的患者的治疗结果。这些患者均患有COVID-19症状，包括发烧与呼吸困难等。他们分别于今年1月23日至2月16日之间接受过一次间充质干细胞注射。研究人员表示，几天之后，七名患者的所有症状全部消失，且报告中未提及任何副作用。

该研究小组在3月13日的《衰老与疾病》杂志上发表了这些结果。得克萨斯州A&M大学再生医学研究所的Ashok Shetty在随附的社论中写道，“总体改善效果非常值得肯定”，但还需要更大规模的临床试验来进一步验证这些研究结果。

并未参与此项工作的哥伦比亚大学生理学、细胞生物学与医学教授Jahar Bhattacharya表示，将间充质干细胞注入患者血液中仍属于未经证实的COVID-19感染治疗方法，而且有可能存在危害性副作用。

Bhattacharya指出，“在向患者的静脉中注入大量细胞。万一这些细胞进入肺部并引起阻塞，肯定会对患者的身体造成伤害。”

他同时补充称，这项研究目前的样本量太小，这就无法根据当前阶段的治疗效果得出任何有意义的结论。“人们当然希望早点得到结果，这可以理解。但医疗是种冒险，必须充分强调这一点。”

▲ 计算机断层扫描（CT）图像显示了北京一例严重COVID-19患者的治疗进展。1月23日，患者未见肺炎迹象；到1月30日，已经出现部分迹象。该患者于1月31日接受了干细胞注射。到2月2日，肺炎开始侵袭双肺；但到2月9日，肺炎症状开始消退。2月15日，肺炎迹象几乎彻底消失。

此次试验的带头人、来自北德克萨斯大学健康科学中心的药理学与神经科学教授Kunlin Jin指出，他的研究小组还掌握着另外31名接受此种疗法的COVID-19患者的数据，只是目前还没有公开。他宣称，所有病例都在治疗后获得改善，并表示“我认为这些结果足以证明这种疗法具有光明的前景。”

据Jin的介绍，已经有120名COVID-19病人在北京接受间充质干细胞注射试验。

COVID-19是由新冠病毒引起的疾病，因为尚无特效治疗方法，全球各地的研究人员都在争先恐后为其寻找可能具有疗效的药物或化合物。

Jin的团队并不是唯一打算利用干细胞治疗COVID-19患者的学术小组。目前Clinicltrials.gov已经注册有另一项间充质干细胞试验，希望在中国的四家医院招募20名COVID-19患者。总部位于澳大利亚的Mesoblast公司表示，他们正在评估针对COVID-19的干细胞疗法。而在美国，生物医学高级研究与发展管理局最近也与Athersys公司联系，申请调查MultiStem干细胞疗法的细节信息，以分析其能否在抗击COVID-19方面发挥作用。

间充质干细胞（某些专家认为这一术语的涵盖范围过于宽泛）可从不同类型的组织中分离提取，并在注入患者体内后生长出各种各样的细胞。不过截至目前，美国食品与药物管理局尚未批准将间充质干细胞用于COVID-19治疗。

新冠病毒通过病毒表面的刺突蛋白入侵人体。这种被称为S蛋白的刺突蛋白会与健康细胞表面上的血管紧张素转化酶2（ACE2）受体相结合。一旦附着，细胞就会融合并导致病毒成功感染健康细胞。

AEC2受体存在于人体内多个部位的细胞当中，尤以肺部为甚。肺部的细胞也成为最先感染COVID-19病毒的目标，目前人们普遍认为该病毒以感染者咳嗽或打喷嚏后形成的微小液滴为主要传播载体。

与之相对，自身体其他部位的很多细胞（包括产生间充质干细胞的部位）则不具备ACE2受体，因此对COVID-19病毒免疫。

在众多COVID-19病例中，患者的免疫系统会对病毒产生强烈的反应，并因过度免疫而损害健康细胞。Jin解释道，一旦将间充质干细胞注入患者血液，这些细胞就能够进入肺部并分泌生长因子及其他细胞因子。这些因子属于调节免疫系统的抗炎物质，能够防止这种危害巨大的过度免疫反应。

但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的干细胞项目主任Lawrence Goldstein指出，目前的试验无法确切证明有多少注射细胞真正进入了肺部，以及这些细胞在肺中停留了多长时间。在Goldstein看来，试验中还缺乏关于干细胞特性的细节信息。他在评论试验的整体设计时称，“不够有说服力。”

对此，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广泛干细胞研究中心副主任Steven Peckman也补充道：“研究人员与临床医生在审阅此类报告时应抱有谨慎态度，同时避免「治疗性误解」问题的出现，即简单将实验性干预措施视为安全且有效的治疗方法。”

Jin本人也坦言，大多数COVID-19病患并不需要接受干细胞注射。他表示，“我认为对于中度患者，可能并不需要干细胞治疗。只有在生命受到严重威胁，而且没有其他药物可用的情况下，间充质干细胞才能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Goldstein则认为，其他潜在治疗方法（例如调节人体免疫系统的药物）在对抗COVID-19方面似乎比干细胞更有希望。目前不少药物已经被证明拥有安全且高效的免疫系统调节作用，而且得到监管机构的正式批准。与干细胞注射相比，药物疗法也更适合在患者群体中大规模使用。

Goldstein在评论干细胞试验时总结道，“我们目前有上百种值得尝试的治疗方法，而干细胞疗法显然不在此列。对原有免疫调节剂进行测试，肯定要比关注干细胞疗法更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