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高飞
16个月前,华为开始在公有云市场进行的连番操作,在业界引发了轰动。
2017年3月,华为时任轮值CEO徐直军在生态合作伙伴大会上宣布强力投资公有云,成立Cloud BU。同年8月,华为总裁任正非签发了一份“关于Cloud BU组织变动的通知”,负责公有云业务的Cloud BU成为华为集团下的一级部门,在地位上仅此于华为的运营商BG、企业BG和消费者BG。1个月之后,在华为的全联接大会上,华为宣布要成为全球的5朵云之一。
徐直军去年在名为《拥抱公有云,共建云生态》的演讲中宣布华为将强力投资公有云
震动形成的回响,一半是“海水”,担心源自华为来这个市场太晚,在公有云领域,无论是在国际市场,还是在国内市场,都已经出现了比较明确的领先者阵营,质疑者的疑问是:格局真的还会有大变化么?另外一半的回响是“火焰”热捧,因为过去的经验证明,华为从来不怕激烈竞争,也不怕是后来者,反而是反超的经验十足。
7月初,正值Cloud BU成立一年的当口,华为轮值董事长徐直军在和我们的交谈中,给出了华为自己对公有云业务的阶段性评价,“我们对Cloud BU这个部门的绩效评价很高的,因为华为云在公有云这个市场的存在感已经建立起来了,不管是从渠道、媒体,还是来自客户的感知和购买”,华为已经正式参与到这公有云棋局当中。
从无到有是开始,但从大到强才是重点。华为后来居上的凭借在哪里?从徐直军的言谈中,可以得出的结论是,华为认为其不是平地起高楼做公有云,而是在做加法——两个加法。
第一个加法是业务的加法。
“在公有云上面,本质上华为云在华为掌握的技术上增加了运营系统,让企业购买云服务非常方便、简单;再又增加运维系统,让用户有任何问题可以得到快速响应”,徐直军总结道。这个体系可以总结为这样一个公式——华为云=华为ICT能力+运维系统+运营系统,也就是技术能力+输出能力+服务能力。而在这个公式当中,输出和服务两项是新增的,另外一项华为ICT能力,则是既有能力。当然,这是相对重要的既有能力,也是华为有自信的既有能力,来自过去30年来在这个领域的长期积累,用徐直军的话说:“本身就做的扎实”。
在去年的合作伙伴生态大会上,徐直军就曾对华为云化的技术能力做了一一例举,包括软件开发能力、企业IT应用开发能力、语音与视频通讯能力、视频能力等等。
比如在视频方面:华为一直专注视频和通讯领域,在这个领域构筑了大量的能力,华为要把视频能力、通讯能力全部API和SDK化,使得广大合作伙伴能够基于这些能力快速开发应用,快速响应需求,大幅度降低合作伙伴开发应用的工作量。
在软件开发领域:华为多年积累了前沿开发理念和软件开发实践和多年先进开发工具,把它们全部云化之后,使得软件开发企业、软件开发者能够在软件端到端的开发过程中,华为云DevCloud就能高效、高质量地把软件开发出来。当然,技术永远需要更新。到了2018年,华为云的技术组合中又多了面向企业的人工智能服务——华为云EI(企业智能),也增加了面向区块链服务的BCS(Blockchain Service)。
徐直军用荣耀手机来举例说明这种加法关系,“荣耀是华为智能终端业务在线去面向客户的一种方式,我们叫做互联网品牌”。华为认为传统渠道是一种模式,在线也是一种模式,所以单独做一个荣耀品牌,用线上满足消费者需求,让消费者通过线上买到荣耀手机。事实证明,这个尝试是成功的。
“而华为云就是另外一个荣耀,原来企业客户是点对点线下购买我们的服务器、存储、计算能力,华为云就是用在线方式把我们30多年打造的基础设施,提供给企业客户。”需要说明的是,这里的荣耀,更多的是说明业务的商业模式,而非把在业务比重上把华为云等同于荣耀手机。
华为云第二个加法是技术的加法。
在2017年12月30日的华为2018年新年献词《致我们的三十而立:构建万物互联的智能世界》中,华为公布了公司愿景——“把数字世界带入每个人、每个家庭、每个组织,构建万物互联的智能世界!”
分析这个口号,愿景当中的每个人、个家庭、每个组织,是来自物理世界,构建万物互联的智能世界,是基于华为长期以来“联接”能力突出的目标,而带入数字世界的过程,或者说+互联网基因的过程,可以理解为是数字化转型的过程。
智能世界的基础是万物互联,过程是数字化转型,华为是从物理世界走出的高科技公司
“赛博故事”此前与富士通日籍高管和田英久有过交谈,他说了这样一段让人印象深刻的话,富士通现在虽然是一个高科技公司,但是在成立一百年的过程中,生产过电气设备,也生产过通讯设备,更生产过计算机设备,所以某种程度上,富士通也是一家制造公司。无独有偶,华为某种程度也是一家有浓厚制造基因,或者物理世界基因的高科技公司。
而中国的绝大多数传统企业,尤其是工业类企业,是物理世界基因占主导的公司。他们的企业历史周期长,对客户数据安全有天然的敏感性,更重要的是,他们往往拥有庞大的既有IT投资,或者需要保留私有的IT设施。
无论同为来自物理世界所具备的同理心,还是多年来服务企业客户的经验,华为在这方面是有储备的。华为云的一个特质,也是华为的公有云和私有云并行发展,两者采用同一套架构和同一套API,这样应用就能够在公私两种设施上相对自由的迁移,华为云上开发的应用,可以部署在华为已经部署在企业、政府的私有云和政务云上,反过来也可以。
加法有之,减法也有之。
这个减法就是华为著名的三不政策,上不做应用,下不碰数据,不做股权投资,这三件事从华为云的业务中被“减掉了”。不做应用和不碰数据,在过去讲的比较多,不做股权投资,则是一个相对后出现的提法。
徐直军强调,不做股权投资,首先肯定不是有钱没钱的问题,实际上,很多投资如果真要做,不见得需要钱。“有多家准上市公司,就曾经希望华为入股10%,只要华为愿意,可以极低的代价,甚至零代价投资”,“很多手机APP应用,也希望得到华为的投资,也可以赠送股份的方式,让华为入局(从而获得流量等资源)”
因此,徐直军解释,不做股权投资,一方面是华为习惯了“老老实实做产品、老老实实做实业,挣钱挣慢一点的”,用任正非的话,是不能破坏华为的价值观,投资挣钱挣多了,挣得快了,难免会和“慢钱”业务发生冲突?让高管就分心。而具体到业务上,更重要的则是中立性和安全性问题。
一旦进行了股权投资,就难免产生嫡系问题。“可能收购一个企业,就会带来一堆竞争对手,收购一个,跑掉几个”,徐直军举例,比如用友和金蝶,它们是竞争对手,假设华为投资用友,就影响了和金蝶的关系。所以华为选择把基础设施做好、把平台做好,做“黑土地”(黑土地是华为语境,指做良性的生态平台)。
同样的,不做应用,和不碰数据,也是为了保持华为在中立性和安全性方面的位置。不做应用,就不会和应用开发商冲突。在不碰数据方面,徐直军则有意做了澄清,不碰数据不代表不懂数据业务,而是不以拿到数据作为业务合作前置条件,同时不会把客户数据变现,作为商业模式。Cloud BU总裁郑叶来此前也有同样的表示。
徐直军讲过华为自己的经验,一项新的技术投资,回报周期起码是8年。尽管华为在公有云大踏步发展之初就定下了全球5朵云的目标,但是目前在内部,和Cloud BU团队传递的信息是,并不急于圈地、扩大规模,关键是产品和服务。
以消费者BG业务为例,“当时华为做手机的时候,大家就笑话,华为投三千研发人员,也是做两款手机,相比别人顶多投八百人”。但是现在手机业务(包括其他终端)已经是500亿美金收入规模的群组了。华为云,也是一样的道路。
徐直军多次强调华为云的战略属性,“华为云在华为公司承担的使命不仅仅是创造收入,还是华为公司未来所有业务的底座:承载消费者BG面向全球服务终端用户(每年新增约2亿用户),承载华为内部面向170多个国家内部的IT服务,承载华为未来面向运营商走向全面云化的战略。”
“华为云肯定不是看当年收入多一个亿、还是少了一个亿人民币,我们要看到十年后”,他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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